一、何以为要:学生数字素养培育的时代价值
(一)国际素养研究与国家宏观战略的指引
随着数字化概念的兴起与数字素养研究的急剧增长,国际组织与发达国家充分关注数字素养在社会系统中的核心作用,并且着力强调数字素养的重要性以及数字技术促进学习发展的机理。通过梳理国际话语体系结构中数字素养概念呈现出的多元化发展态势,常见的这类描述有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数字能力(Digital Capabilities)、数字技能(Digital Skills)、数字本领(Digital Competencies)、数字流畅(Digital Fluency)。在内涵框架制定上,美国新媒体联盟(NMC)的三维数字素养框架、欧盟的《欧盟教育者数字素养框架》(Dig Comp Edu)、英国联合信息系统委员会(JISC)的《数字素养七成分模型》(后进化为《数字能力框架》)以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全球数字素养框架》等都紧跟国际数字化转型发展主旋律,并基于本土特色制定数字素养培育实施路径,以横向维度国际比较视域给予我国数字转基因工程起步发展与创新变革借鉴启示。
放眼国际变局、回归中国进路,数字化转型发展与数字公民培育是“十四五”时期的重中之重,以助推国民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从理论政策视角看,2021年3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发布,指出要加快数字化发展,建设数字中国,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2021年11月,中共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中提到,到2025年全民数字化适应力、胜任力、创造力显著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达到发达国家水平。与此同时,北京、上海、江苏等地相继实施教育数字转型试点行动,在教、学、管、评、测等多维度实现数字技术系统变革教育的深化进程和生态建构进程,从国家宏观战略回应数字中国建设与数字技术促进教育教学创变的愿景实现。
(二)技术演变逻辑与社会文化跃迁的使然
技术时代是个多种素养迭代发展、渐进融合的时代,伴随着云计算、5G通信、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技术层出不穷,技术本体指向人的素养要求在不断创变。沿着素养发展的脉络分条缕析,信息素养指向信息社会个体利用信息技术进行信息查询、甄选、使用及分享以形成问题解决方案;数据素养是个体依托数据载体更加精准地识别定位到社会系统的各个层级问题并对问题进行调优的技能品质,强调精准化与专业化;人工智能素养则是技术赋能社会系统样态重塑,从而走向推动社会现代化发展,如在教育领域实践因材施教与个性化学习,强化了人与技术关系的理性思考。系统整合素养研究的历史沿革,新兴技术发展必然带动着新的素养创生,人们需要具备知道并利用技术工具的能力,从而利用新兴技术去进行生产劳动与价值创造。
当前信息技术渗透在人类社会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也体现出对教育教学全场景、全过程、全业务的渗透。而随着数字技术飞速进步,整个社会与教育系统步入数字化转型的重要阶段。数字经济的健康运行敦促人的素养同步时代发展要求,从先前关注信息技术能力延展到人的思维方式与社会文化的进阶,故数字素养与技能应运而生并呈现出势不可挡的态势,是对信息素养的全面化升级以适应时代进步与社会发展的进程。故本文认为数字素养是数字经济时代个体能够研判数字技术、驾驭数字技术、利用数字技术,改变深层次的思想观念与生活方式,强调技术的数字化应用与普适性价值,进而催生社会系统整体性、深层次、内涵式的融合创变。
从工业经济到数字经济,全球性的数字化转型带来了时代价值与社会文化的跃迁,与此同时,教育系统与社会文化之间存在着双向需求、休戚与共的关系,一方面,教育要与社会生产需要相适应,因而数字经济时代的社会发展必然要求教育创新面向数字公民培育与数字素养教育。知识飞速增长也在不断更新、工作不断转向知识密集型工种,传统的以知识传授和为职业做准备的学校教育模式已不能满足这个高度信息化、智能化、个性化的时代要求。因此,一场数字素养教育浪潮正初见端倪,人们需要具备数字素养与技能,懂得何时何处利用数字技术进行学习和工作,面向跨学科视域持续不断整合、扩充自身知识结构,以适应数字经济社会的岗位流动与社会发展的要求;另一方面,教育反哺于未来社会发展,数字素养教育将引领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舒尔茨提出“人力资本理论”,认为人类未来的前景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口质量和知识投资。数字素养教育能够培养出适应数字经济社会、胜任数字任务与工作、进行数字创新创造的合格数字公民,从而在经济增长中呈现出超越物质资本的作用,以知识经济与高素质人才助推国家富强与民族振兴。
技术演变进化与社会文化跃迁,必然撬动着人的发展进入与技术、社会同步的素养要求。作为众多技术素养基础上的集大成者,数字素养因所带来的普适化价值与深层次变革而大有可为。
(三)教育现实困境与疫情催生之机的呼唤
从视听技术、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到智能技术,从内容、工具、环境到生态,技术的具体形式与功能定位持续在演进深化,而其指向服务于教育教学效果提升、服务于人的全面综合发展之宗旨却是恒久不变的,在已有的实证研究中,微观层面上人工智能对于混合式教学以及生态链构建有着促进作用,宏观层面上信息化可以促进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然而在技术融入教育系统、支撑教学实现的过程中却面临着一些困难挑战,亟需培养学生的数字素养来化解:
1.止于资源环境的教育信息化建设难以深度推动与发挥教育成效,需要从软实力角度提升师生数字素养与技能,以进一步释放教育信息化效能。特别是许多学校领导以及教育信息化相关者将教育信息化产品与服务定位在可见的硬件环境建设上的观念需要扭转。第二,物理接入差距与经济收入差异使得发达地域与落后地域间的数字鸿沟不断扩大,需要全民数字素养提升来进一步弥合贫困边远地区与城市间的鸿沟差距,以避免技术崇尚精英主义,产生教育抑制社会流动倾向与寒门难出贵子的无奈。第三,后疫情时代线上教学以及混合式教学的新常态需要学生数字素养的支撑。据统计,全国1.8亿中小学生参与了“停课不停学”大规模在线教育,是一次教育史上前所未有的革命性壮举。从疫情线上教学的非常态回归到后疫情时代线上教学与混合式教学的新常态,师生需要正确认识到现有挑战所带来的机遇,并塑造具有数字素养的学习者以积极面对和引领未来。
二、何以为是:学生数字素养框架的理论建构
(一)国际数字素养框架的比较与启示
教育国际比较在现实中具有不同的价值体现,为研制教育政策、进行教育改革提供有现实意义、针对性的指导。本文立足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的结构体系以及中国实际,通过梳理国际数字素养研究发展进程,并选取美国、英国、欧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四种具有典型代表性与观察意义的数字素养框架开展比较借鉴,以期为数字素养本土化框架建构提供启示,服务中国学生数字素养培育工程的开拓。
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是学生所应具备的,能满足个体终身发展需要与社会发展需求的必备技能与关键品格。站在数字化社会,数字素养已不单单是一种具体的素养要求,而是对社会公民数字经济社会生存发展所需要的全方位、复合型能力素质表征。为促进数字原住民向数字公民转向,学生发展核心素养与培养方案的制定需要将数字素养技能纳入到全局考虑,对其进行数字化升级;而数字素养框架作为一种综合性素养要求也应与学生发展的各核心素养相互融合,为未来社会培育合格的数字化公民。
中国学生发展核心素养是文化基础、自主发展、社会参与三个维度,以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为目的,并具体表现为人文底蕴、科学精神、学会学习、健康生活、责任担当、实践创新。从文化基础、到自主发展再到社会参与,核心素养对学生的发展要求从较为基础的知识与技能层级,走向服务个体自身学习与生活美好发展的高阶层级,最终归根于个体价值实现与社会进步发展的终极目标。基于学生发展核心素养的逻辑演绎并考虑数字化转型背景的技术丰富性环境,将数字素养框架的层级架构具象为从技术实践本位走向高阶思维与能力发展以及认知情感与素养提升,考虑到技术环境普适化伴生的人类社会生存发展实践需要,也从更高水平层面上思考数字时代超越智能机器的高阶能力与情感目标,最终走向数字经济时代关于人与社会的关系模式、道德准则与价值实现的社会文化。
而纵观数字素养研究的国际发展,近几年来受到广泛关注。
2016年,美国新媒体联盟(NMC)提出了数字素养的三个维度,通用素养、创意素养和跨学科素养,其中通用素养表示数字化工具使用的基本技能,创意素养表示数字作品制作的创新能力与公民著作权的素养,跨学科素养表示不同学科、课程与情境的跨域融合能力,创新性地从多维视角出发再思考数字素养框架。
同年,英国联合信息系统委员会(JISC)颁布的《数字素养七成分模型》进化为《数字能力框架》,包含信息通信技术水平,信息数据和媒体素养,数字制作、解决问题和创新,数字交流、协作和参与,数字学习和发展,数字身份和健康。
2017年,欧盟整合已有数字素养框架,从不同教育者、三大能力范畴出发,提出了《欧盟教育者数字素养框架》,涵盖专业参与域、数字资源域、教学与学习域、评估域、赋能学习者域和促进学习者数字素养域,为数字素养提供了可测量的评估工具,其中“促进学习者数字素养域”指向学习者能力提升,包括信息与媒介素养、数字沟通与协作、数字内容创建、负责任使用、数字问题解决。
201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全球数字素养框架》,描述了学习者必备的设备与软件操作、信息与数据素养、沟通与协作、数字内容创建、数字安全、问题解决和职业相关能力,旨在促进全球数字素养的培养与评估。
比较分析上述代表性数字素养框架,提炼出“技术实践—高阶思维与能力—认知情感与素养—社会文化”结构脉络,并以此比较出美国、英国、欧盟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四种领域代表性的数字素养框架差异,如表所示。
文章来源:中国电化教育公众号